心底那份甘甜
(资料图片)
●王增林/文
●凌敏/诵读
记忆深处,有一口方塘,它那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天光云影,永远在心中留驻;微风中它那柔丝般的水波,永远在心头荡漾;它那清冽甘甜的塘水,是我们成长的生命之源。
村前不是没有小河流过,但黄海边千百年淤长出的滩涂,地势高,盐分重,雨水从地头流入小河,马上变咸。早先,在河里汰洗衣服,清洗菜蔬,担水浇地,还能凑合,但在小河里取水饮用,则咸鹾苦涩,难以入口。
老辈人世世代代喝的就是这样的咸涩河水。
五六十年前,村里终于勘探到淡水泉眼,众人依靠集体力量,在大田中挖出一口“井”来。说是井,其实就是一口十几丈见方的水塘。
方塘在村东北角,远离人居,周边全是庄稼地。人们在四周打上围堰,防止咸水流入。水塘周边不栽树种草,不让鸟雀栖息和树叶落入,也防止牲畜啃食逗留。
村里人爱护水塘,像爱护自己。不管什么人,谁都不准在水塘洗涤东西,哪怕是饭盆粥碗。不论男女老少,都不得赤脚下水,担心不洁的双脚会污染水源。到水塘里舀水、担水,都是村里男人的专属,谁家的女人,都不得跨过那道低矮的围堰。村里人对这口水塘非常尊重并保护。这因为,它是几百年来村里挖出的第一眼甜水井。
那时候,每户农家都备有一只齐胸高的大缸,能装六七担水。担满一缸水,节省着用可以保证人畜数十天饮用。家里主事的男人不在、正好没水煮饭的时候,女人就会吆喝家中的男孩,结伴去塘里抬水。男孩长到十六七岁,就会主动分担家里担水的任务。
上大学前的六七年里,家里的大缸主要由我挑满。往返走六七个来回,挑满一缸水,得半天工夫。读高一的那年冬天,一次放学回家,外面大雪漫卷,田埂上积下半尺深的积雪。那时候没有雨靴、球鞋,我穿着一双鞋底钉着木板的“套脚儿”,冒雪挑水。肩上搁着重担,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,迈着碎步。离家很近了,脚下一滑,连人带桶摔在地上。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家中,身上的棉衣已经冻成厚厚的“铠甲”。
到20世纪90年代,农村已有专业队能打出二三百米的深井了,铺设管道入户,村民灶头终于出现了未经加工的深井水。十多年前,上面下文限采地下水,县域联网供水方案应运而生,庄户人家终于饮上了世世代代盼望的长江水。
前几天回老家,去看承载着年轻时候记忆的水塘。但见水塘坡坎坍塌,塘底淤塞,厚厚一层青苔把水面遮得严严实实,四周芦苇长得密不透风。看到这一切,顿然觉得,我那心底牵念着的方塘如今已经苍老。如同一个人的生命,经过青年、壮年、老年,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。
生活中,我们总会与一些旧的东西告别。田园牧歌、天光云影,固然让人留恋,但农村实现了自来水“户户通”,长江水接到灶头锅台,雨雪天担水烧饭的历史一去不返,令人十分欣慰。方塘虽已变得让人不认识了,但那份曾经的甘甜却永远地留在记忆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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